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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50-60(第1页/共2页)

    提供的《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》50-60

    第51章 疑误有新知(3)

    正中午,今日日头不?错,冬日暖阳倾洒在人身上,晒得暖乎乎的。

    茯苓心里却如坠冰窟,她幻想过无数次,找到娘子是什么样的情境。

    不?管娘子当初是否是刻意抛下她一个人走,反正她是不?会再离开娘子半步了,她想,自己定会狠狠抱着娘子哭一场,将自己这半年来的苦楚全部说出来,让娘子好好心疼她。

    娘子那样心软的人,知晓这些,或许日后便不会抛下她了。

    但她没?想到,娘子竟然就在她身边不?远处,距离京城只?有不?到半个时辰的脚程。

    而且……还和季大人有关。

    不?过一个背影,她便认了出?来,那声?音,那身影,确确实实是她家娘子没?错了。

    茯苓拉住包裹,脚步顿住。

    可那情态,语气?,俱都是她未听过的轻松。还有那手中的……喜帖?

    娘子要同谁成亲?

    一个想法从脑中升起,便再也无法磨灭,茯苓忽觉胸痛,如遭重击,几乎要喘不?过气?来。

    这若是真的……疯了,都疯了。

    茯苓遏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去?抱着娘子痛苦的心,硬生?生?站着,脑中飞速转动。

    娘子愿不?愿意看见她,娘子当初抛下她,究竟是受了伤无力寻她,还是真的就……不?愿与?她同行。

    她不?是那等自私的人,不?会因为自己跋山涉水,娘子在此处安稳便伤心。她只?是觉得,自己被娘子抛下了。

    日头这样大,茯苓好容易找到了她日思夜想想要找到的人,此时却望而却步。

    近乡情怯。

    今日天气?好,云烟午睡醒了,和小菊搬了椅子在院子里做针线。

    同刘婶子说了会儿话,三人并排挨着,懒懒晒着太阳。

    季秋方才?送来了婚书,上头方找高?僧请好的婚期将近,季长川想在二月初办,那便没?几天了,所有该办的都得加紧。

    云烟晒了会儿太阳,觉得身上暖和起来,抬抬手起身,打算继续做嫁衣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稍稍活动,便看见不?远处一女?子站在日光下,定定地?瞧着她。

    模样熟悉,看着骨架高?大,人却很?瘦,看起来不?太精神。

    云烟视线落在她脸上,半晌,又滑过。

    住这里这么久了未曾见过,看着脸生?,应当不?住在这里。但莫名给她的熟悉的感觉,让她觉得好像许久之前便见过。

    云烟进屋拿了绣棚,出?来发现她还在不?远处站着,眼眶通红,看着分外可怜。

    心底微微的难受升起,她不?知道自己怎么了,好像也跟着委屈起来,胸口?发闷,她问刘婶子:“婶子,可见过那个娘子?”

    刘婶子眼神不?好,出?了小院凑近了瞧,走到茯苓身前,道:“你是何人,站在此处做甚?可是来寻亲的?”

    茯苓嗫嚅着唇,道:“……是,是来寻亲的。”

    刘婶子本就是热心的人,听说是来寻亲的,看着也是个可怜的女?孩儿,将她拉进院子,细细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,要寻的是谁,可是住在我们村子的?你只?管放心,只?要是在这周边住的,十里八乡就没?有我不?知道的人。”

    茯苓抬眼,与?同样好奇打量的云烟对上视线。

    她道:“我叫茯苓,是来寻我家娘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寻你家娘子……”刘婶子道:“那可寻到了?”

    “看这模样应当是没?有,婶子。”小菊给她从屋里端了水,听他?们说话,小声?道。

    “瞧着是个可怜相,你家娘子是……走失了?”

    刘婶子问话,只?见茯苓盯着身后的云娘瞧个不?停,半晌未曾回话。

    “欸、欸,这位娘子,你若要寻人,自可跟老身讲。若实在寻不?到,你可知这位娘子的夫君是谁?”

    刘婶子有意捧着云烟,扬声?道:“云娘子的夫君可是朝中高?官呢!他?一声?令下,还有你找不?到的人?”

    茯苓眼眶通红,瞧着云烟不?说话。

    娘子为什么不?认她,还用这样陌生?的眼神瞧着她,难不?成,日后就不?想再同她一道了么?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茯苓垂下头,“能寻到人帮忙,自然是好的,还请……娘子,帮帮我。”

    刘婶子将她扶着坐下,云烟仍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,末了转身进屋,一手拿了帕子,一手端着汤走到她身前。

    声?音轻柔,语气?沉缓。

    “擦擦脸吧,喝点汤,这是我亲手做的,尽管喝。”

    她将汤放在院内桌上,又道:“不?知怎的,看见你这般,我心里也难受得紧呢。”

    刘婶子自上回无意得知季郎君竟然是朝中官员后,时时刻刻便想着要如何哄云烟开心,好叫自家儿郎也能得上头看中,提携些。这等村民也不?知什么高?官大族,只?知他?在朝中任职,便够她鞍前马后,伺候云烟。

    云烟并不?喜欢这样被人捧着,也不?喜欢旁人时刻提着自家郎君是什么什么官。还是更?习惯最初相处的模样,她看着刘婶子又想说话,便道:“婶子,你先回去?吧,我瞧着这娘子面善,留她吃顿饭。若是还有什么,再来寻你便是。”

    刘婶子三步一回头,不?情不?愿地?回了自己家。

    她可想在云娘子家待着呢,装潢打扮俱都清清爽爽很?是好看,还有小菊伺候着好吃好喝的,从来都没?见过的名贵用具,竟然也能被她老婆子用上一用。

    她叉着腰,慢悠悠转了回去?。

    茯苓坐在凳子上,仍是怔怔地?看着云烟。

    云烟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轻喃道:“……莫不?是傻了吧?”

    “没?有,”她一出?声?,给云烟吓了一跳,看着她的神色没?有半点虚假,茯苓眼眸微动,“就是觉得,娘子同我要寻的人,生?得很?像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,那真是巧了,”云烟知道她是正常人就行,笑着道:“这些热汤喝下暖暖身子吧,若还没?吃饱,我给你下碗面。你要寻亲,心里定是难受的。”

    茯苓低低应声?,看云烟又想进屋,没?有半分在她身上的留恋,忍不?住出?口?道:“娘子!”

    云烟回头,看向她。

    “娘子当真不?记得我了吗?”茯苓鼻头酸涩,这是怎么回事呢,是娘子刻意装的样子,还是……她真的将她忘了?

    “我是茯苓啊,”她道:“娘子……”

    云烟渐渐转过身来,认真打量,眼前人看着确实面熟,像是在何处见过。

    她双眼一亮,像是想起来了,茯苓注意着这一变化,期待着她想起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记起来了!”云烟道:“在荆州的时候,你是不?是还来寻过我家郎君,帮你寻人?当时我家郎君边说,你丢了亲人很?是可怜……”

    她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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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了声?音,道:“还没?寻到么?我记得你叫茯苓。”

    茯苓手脚冰凉,看着热气?腾腾的汤,心头酸涩。

    云烟看着她这模样,心里也很?不?是滋味,道:“别太伤心了,人各有命,自有命数在的,或许你要寻的人还好好的,等着你去?找到她呢。”

    茯苓垂头喝汤,她还不?能理解为何娘子忘掉了一切,看起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,又听到她口?中一口?一个的郎君。

    什么郎君,季大人么?

    她记得那次,原来那个时候,季大人就找到娘子,并且她当时,就在院内?

    茯苓眼泪啪嗒啪嗒掉落,落在汤里。云烟看着不?忍心,去?了厨房给她下面。

    小菊过来,给她递上新?的帕子,道:“……茯苓,你是不?是认识我家娘子?”

    茯苓看着这个比她小了很?多的女?孩,便知道也是苦出?身,被买来做事后才?稍微好些。她点点头,道:“从前见过,只?是不?知为何……”

    小菊道:“听季春大哥……也就是郎君身边的侍从说,娘子从山崖滚落,撞到了脑袋……从那之后,记忆就有些不?清楚了,不?记得从前的事。我见你对娘子有些熟悉,特来叮嘱你,莫要太激起娘子怀疑。大夫说了,娘子脑中有瘀血,若是强行刺激,只?怕不?好。”

    茯苓看着小菊又闭上嘴,知道她就不?是多言的性格,能提醒她这些已?是足够,忍不?住鼻酸。

    不?记得从前的事……

    她看着云烟从厨房出?来,又端了碗汤过来。

    这会里面下了点细细的面条,汤面闻着就香,云烟道:“好好吃些吧,看你瘦的。”

    不?知为何,明明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陌生?人,但云烟并不?觉得她是坏人,反而还很?想要亲近,想要力所能及地?帮助她。

    云烟将面给她,自己坐在一旁,继续做自己的针线。

    茯苓缓缓垂头,细细吃着汤面。

    云烟沐浴在日光下,金黄色的暖阳覆盖在她玉白的肌肤上,可以看到额角的小小痕迹,延伸到乌黑的发顶。

    她一针一线穿着,火红的布料,显然实在缝制她的嫁衣。面目安宁平和,不?像当初在宫中,虽锦衣华服,却面目惨淡,盯着针尖,想要将它扎进自己的身体。

    如今她只?是,像千千万万寻常女?子一样,用针线给自己的嫁衣增添光彩,而不?是用其自伤。

    茯苓闭了闭眼,将眸中的泪水逼了回去?。这面一吃便知道娘子的味觉还没?好,尝着有些太咸,但她还是万分珍惜地?一口?接着一口?,像是从未吃过饭一样往嘴里塞,看得云烟心里愈发难受。

    “……慢些吃,还有的,若不?够我便再去?下些。”

    云烟注意到她的动作,犹豫着,最后还是道:“你叫茯苓对吧,我叫云烟,你可以唤我云娘。我家就住在这里,你若日后……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,尽管来找我便是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又觉得自己的保证有点太大,若是真有什么难处,她只?怕也帮不?上,到时候还是得给六郎找麻烦,又补充道:“帮不?上什么大忙,但你若还想吃汤面,尽管来,这些我还是可以做的。”

    自己方夸下的海口?被自己收回,云烟脸上稍稍泛红,看着分外可人。

    茯苓沉默地?点点头,“谢谢云娘子,云娘……何时成婚?”

    “我与?我夫君成婚很?久啦,”提到这个,云烟脸红扑扑的,“只?是他?自己非要给我补一个婚仪,就在二月初。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,“我们没?有什么亲友,你若不?介意,来喝个喜酒可好?”

    云烟想一出?是一出?,进了屋子,找了张之前没?用的红纸,将请帖认认真真写了出?去?。

    写到“茯苓”二字的时候,她心头微动,头脑中好像有什么微微松动,没?来得及多想,便折好,将其送了出?去?。

    她眼睛笑着,看着当真与?从前不?同了。

    茯苓心中苦涩,收下请帖,说了多谢便离开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云烟有些茫然地?看着她离去?的背影,转头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,她还得绣自己的嫁衣呢。

    小菊沉默地?端来绣棚,陪着她继续绣盖头。

    茯苓翻来覆去?,不?得安眠。

    娘子和季大人……她完全不?敢想。

    季大人不?是陛下的心腹么,她几乎是与?娘子同时认识的季大人,每每相处,她都陪在娘子身边,从前并未看出?季大人对娘子有什么不?同。

    她辗转反侧,不?明白中间究竟出?了什么问题,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。

    唯一能够肯定的是,娘子失去?了记忆后,将季大人当作自己的夫君……还要在几日后补办婚仪。

    而向来被她看做依靠的季大人,竟然将娘子私藏。

    茯苓觉得事情有些荒谬。

    ——太过荒谬。

    且不?说娘子是一国皇后,虽然假死,但她的名字,可写在皇家玉碟之上。明昭皇后的封号,也将流传于世。

    只?看娘子是朋友之妻,季大人和陛下这样多年的情谊,怎能,他?怎么能——

    茯苓死死抓着婚帖,心中五味杂陈。

    娘子瞧着,是平和的,开心的。

    但她爱季大人吗?

    茯苓不?是陛下的人,她心中唯一的主子,只?有娘子一个。

    她若是爱季大人,便是帮他?们瞒着,也没?有什么不?好。

    可她又深深知道,娘子心中,陛下的存在是有多么深。不?然也不?会几次欲死,给自己寻求一个解脱。

    只?有心中深爱,才?会觉得痛苦。

    若不?爱,在宫中享尽荣华富贵,有什么不?好?

    茯苓心中好像有两只?手,在不?停纠缠揉捏,甚至想要将她的心脏狠狠撕开。

    她坐起身,披上了衣服。

    独坐至天明。

    第二日,她偷偷去?看了娘子,站在远处张望,看着她做针线,做饭食,托着腮在院中懒懒晒太阳。

    她无法判断娘子是否快乐,只?能看出?她并不?悲伤,不?算忧愁。

    第三日,她去?找了娘子,云烟看见她来,有些开心,继续给她下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。这一次,味道有点淡。

    云烟说,婚后他?们便要去?扬州,或许也不?是扬州,但总归不?会待在京城,他?们要云游天下。

    她说,祝她早日寻到自家娘子。

    茯苓重重点头。

    婚书上的日期一日日接近,原本平整的请帖上布满了挣扎的指印时,茯苓总算下定了决心。

    就算娘子日后要怪她,就算陛下知晓后是死罪,她也不?能眼睁睁看着娘子被这般哄骗。

    骗来的感情,从一开始就不?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婚仪前夜,茯苓敲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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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了付府大门。

    她要见付菡,她如今,也只?能信任付菡了。

    这一夜,注定是个不?眠之夜。

    秦宫。

    天还未亮,付彻知骑着快马,手持御赐金牌叫开了宫门。宫中灯火通明,生?怕是何等军国大事。

    他?这辈子,没?怕过什么。即使是杀人不?眨眼的战场,也上过多回了。

    付彻知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,翻身下马,只?恨自己没?再长出?双翅膀飞进宫。

    若是……若真让皇后娘娘嫁了他?人,付菡十条命都不?够燕珝杀的。

    付老太傅坐在马车中,入了宫便不?能再乘车,他?得步行。

    付彻知跟在父亲身旁,步履匆匆。付贤知道事态严重,命他?先去?寻陛下,也算是先求求情,保住付菡的命。

    少年将军领了命,加快了步伐,抄了近道去?了勤政殿。

    付贤走在宫道上,这么多年为大秦朝殚精竭虑已?经耗费了他?所有的心力。两个儿女?都是老来得的,在教?养儿女?一事上,他?一直是同教?养宫中皇子皇孙一般严格要求。

    他?的手止不?住地?颤,等快到勤政殿,远远便看见付菡疾步走来。

    她未戴朱钗,听说父兄此时进宫只?怕有何要事,紧赶慢赶终于赶上,“爹爹,这个时辰入宫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”地?一声?,付贤打得自己掌心发麻,周身随侍的宫人俱都屏息凝神,看着这位陛下的恩师发怒。

    “逆女?!我付家多年经营,怕是要毁在你一人之手!”

    付菡未曾设防,被那重重的一巴掌甩于地?面,她跌于地?,耳垂上挂着的小小耳针甩落出?来,骨碌碌滚落在地?。

    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付贤的全身力气?,付菡被打得耳膜轰鸣,耳边顿时传来了嗡嗡的响声?,被打的左脸迅速肿胀充血发烫。付菡努力抬眼,看向父亲的眼神。

    视线相对,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为何,眼睁睁看着父亲大步走向勤政殿,她努力支起身子,却因浑身瘫软站不?起来。

    一双大掌从身后将她扶起,付菡回头,段述成抿着双唇,搂着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。

    付菡眼中酸涩,将要落下泪来,这次只?怕会牵连到他?,无法善了了。

    段述成摇摇头,将她眼角的泪花擦过。

    “没?事,别怕,我们一起。”

    他?拉过她的手,一同跪在了勤政殿前。

    日头初升,天色刚亮,照亮了这鸿蒙一片。

    勤政殿的门再一次打开,段述成和付菡齐齐叩首,将身子压低,承受这即将到来的帝王之怒。

    燕珝站在二人身前,逆着光线,神情晦涩不?明。

    气?氛压抑,殿前的宫人跪了一地?,付彻知跟在燕珝身后,看着妹妹这般,只?好走上前去?,跪在她身旁。

    “陛下,菡娘体弱,冬日寒冷,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彻知!”

    付贤的声?音响起,带着苍老的沙哑,双眼一闭。

    “莫要多嘴,她该跪。”

    “是,”付菡脸颊被打得肿起,一张口?,唇边生?疼,“这是民女?该受的,陛下要杀要剐民女?都认。只?求不?要牵连到父兄,他?们什么都不?知道。”

    段述成看着她这模样,道:“陛下,通关文牒是臣伪造的,所有事宜都是臣亲手所做,与?菡娘无关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毫不?留情地?一脚踹来,段述成闭上双眼,在被踹于地?后又被拽住了衣领。

    腰侧剧痛,他?听见菡娘小小的惊呼,还有燕珝那宛如寒冰的声?音。

    “你们倒是情深,”他?一寸寸收紧,看着自己从前最信任,从不?加设防的几人,“那谁在乎朕与?皇后情深。”

    他?松开手,将段述成扔于地?面,付菡一扑上来,俯在他?身边。

    燕珝拿起佩剑,日出?的金黄色阳光落在他?漆黑的剑鞘上,“钉铛”一声?,剑鞘落地?,露出?了冰冷的长剑。

    他?拖着剑划过地?面,身影孤寂,好像天地?之间,只?余他?一人。

    云烟从梦中醒来,又觉得浑身难受。

    她梦到了一场不?算婚礼的婚礼。那婚仪简陋,未曾拜天地?,未有父母高?堂,只?有冰冷的宫室和一抬抬被送进宫殿中的笼箱。

    潮湿,冰冷,似乎也是个冬日。

    可惜没?有炭火,那样的冰冷,看着便让人生?畏。

    更?让她难受的是,梦中的人,似乎连盖头都是自己掀开的。

    她也是即将要成亲的娘子,自然知道这得有多让人难受,看着自己要嫁的夫君对自己不?屑一顾,心头微酸,好似是自己一般,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可梦没?头没?尾,不?过掀开盖头便被急急打断。她醒来天刚亮,等着请来的喜婆来为她梳妆。

    她在这里等着季长川的人来接她,他?们约定在山上的别苑完婚。山上的梅花已?经开了,很?是好看,听他?讲,那是漫山遍野的红。

    云烟绞了面,疼得龇牙咧嘴,换上嫁衣,被小菊和喜婆盖上盖头,她还想吃些东西,却被刘婶子笑道:“谁家新?嫁娘这样贪嘴呀,若晚间腹痛在夫君面前丢丑,可不?好了。”

    云烟抿唇而笑,道:“婶子这时候了,还笑我。”

    她没?有兄弟,约定好了刘婶子家的小郎君来背她上花轿,也算是充当一下她的兄弟。刘婶子也就托大,当了回家里人,拍拍她的手,安抚她的情绪。

    云烟静坐着,心里有些打鼓。

    今早醒来时犹记得片刻梦境中的委屈,夹杂着做新?嫁娘的点点不?安,她知道季长川会待她好,也不?妨碍每一个女?子都要在心中过上这一遭。

    晨起下了点小雪,这会儿已?经停了,昨日的陈雪已?经被小菊勤快地?扫开了道,生?怕花轿不?能通行,挡了娘子郎君的路。

    刘婶子看着雪停,喜道:“看,你家郎君快来,这会儿便雪停了,生?怕让你们有情人分离,这是好兆头!”

    村子里那些来讨喜糖吃的孩童们不?住地?说着吉祥话,还有些关系不?错的娘子们也自发来送上祝福,云烟没?有亲朋,她们便自觉堵门,共处一室,也算热闹。

    云烟听着众人笑语,心情总算畅快了许多,听到外面有着嘈杂声?响,料着应当是快来了。

    刘家小郎眼疾手快,一听到声?响便将鞭炮点燃,红红火火的噼里啪啦之声?传进了众人的耳朵,刘婶子道:“云娘,你家郎君要来咯。”

    云烟掌心微微出?了汗,被刘婶子扶着进了内室,听着鞭炮的声?响和马蹄声?。

    刘婶子道:“我也出?去?瞧瞧是个怎么热闹法。”

    云烟想叫她陪着,却见她已?经离去?,怕自己出?丑,张了张口?,最终还是没?出?声?。

    小菊本就寡言,陪在身边,如同空气?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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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隔着红盖头,云烟什么都看不?见,只?能看见自己足下一小片天地?。凝神听着外间的声?音,只?听鞭炮声?渐熄,周遭顿时一片宁静。

    什么声?音都没?有,云烟稍稍生?疑,竟然连那唢呐声?都无。

    心中稍稍有些慌乱,她正准备开口?,便听门一声?轻响,想着许是季长川来了,她又赶紧坐好,不?敢擅移。

    她听着小菊轻哼一声?,不?知发生?了什么,微微疑惑地?偏着头,看向那个方向。

    不?过一瞬,她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,来人脚步声?轻但稳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这不?是季长川!云烟心头只?有着一个想法,还未等她做出?反应,冰冷的长剑便擦着她的侧脸,挑开了盖头。

    目光中,只?余银白的剑身上滴落的血色,顺着剑挑起盖头的方向,这血也就滴落在了她火红的喜服上。

    稍黏稠的鲜血瞬间便消失在了她的衣角,脸侧,也粘上了还有着余温的鲜红。

    第52章 疑误有新知(4)

    云烟慌乱抬眼。

    顺着长剑,看向那骨节分明的指节,一寸寸握着剑柄,再顺其上,看?清了他的容貌。

    长眉如墨,眼睑低垂,居高临下?地看?着她,墨色的羽睫挡住了大半眼眸,辨不清眸中的情绪。

    面?目白皙如玉,鼻梁高挺,是这样仰视着看也不能掩盖的绝色。唇形稍薄,透着一股冷峻淡漠之意,唇色浅淡,下?颌与脖颈处原本完美无瑕的玉白不知从?何处溅上了鲜血,连带着侧脸都有着几分?淡淡的红。

    更让人惊心的时他身上的一席白衣。男人?面?相,若说佛子转世都有人?信,可偏偏身前的一片红,将整个人都拉入了无边地狱。

    他身上的血,甚至比云烟身上的嫁衣还要深重。

    云烟指尖颤抖不停,看?着长剑一点点挑起?她的盖头,男人?的眼神落在盖头的花纹之上,剑的末端将其挑起?,又扔到了地面?。

    云烟瞪大了双眼,那是她精心缝制的盖头,可此时显然无心担忧盖头……

    她怕得止不住颤,身子一点点向后挪,盖头完全掀开,小菊正倒在地上,了无生息的模样看?得她几欲落泪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喉头梗塞,几乎说不出话来,颤抖着声线,“你是何人?……”

    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更激怒了某人?,男人?似是被气笑了,长剑在她的脖颈肩膀处轻拍了拍,每次拍下?,都换来一阵战栗。

    “我是何人??”男人?渐渐逼近,身上的血腥气混合着他本身的冷香,让云烟挣扎在惊恐与迷离的边缘。

    他看?着她的娇靥,唇角明明勾起?,却冷得吓人?。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良心的,阿枝?”

    燕珝一字一字吐出,清泠泠如玉髓的声音压迫得她不敢抬头。可他又用手中的长剑托着她的下?颌,逼迫她抬头,直视着他。

    云烟脸色苍白,可面?上的胭脂将所有的苍白掩盖在其下?,艳红的唇色和涂了脂粉的脸蛋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刺眼。

    “阿枝……阿枝是谁,”她看?着男人?身上的血迹,一阵阵发晕,男人?身上即使素服也挡不住的贵气让她明白此人?并非寻常人?,“妾身名唤云烟。贵人?,可是来寻我夫君的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云烟便感觉自己的下?颌被人?捏紧,长指托着她的脸,拇指一点点摩挲着她的红唇。

    一下?又一下?,仔细而又虔诚。

    将她的红唇晕开,男人?的手一寸寸收紧,逼迫着她抬眸,让她的眼中只存在他一人?的身影。

    男人?眉眼锐利,像把尖刀,似乎要将她身上的喜服一层层剥落,她在他面?前无所遁形,无处可逃。

    她的一切,都将被他所掌控。

    云烟身子一阵阵发软,身子止不住地后仰,却又因着他被迫直立。

    他声音如泣血,带着沉重的压迫,掌控着她。

    “阿枝,你的夫君,只能有我一个。”

    云烟双眼发昏,几乎分?不清他身上的是不是喜服,雪般的脸侧泛上了被人?按压出来的红,她止不住地闷哼,忽又觉得这个声音太过羞耻,眸中忍不住盛出泪意。

    ——他是谁,又为?何来此……云烟心如乱麻,不知何时,掐在下?颌的长指松开,钳住了她的手腕,带着她起?身,又因腿软而止不住地前倾,重重地撞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她看?着男人?淡漠回身,又用那样无情的双眼将自己扫视一瞬,呼吸停滞,像是有人?掐住了她的咽喉。

    可是没有。

    一切都是她的想象。

    男人?视线移开,她骤然觉得松了口气,声音却不容置疑地传入她的耳中。

    “自己走,还是扛着走,你自己选。”

    云烟忍不住瑟缩,避开他审视的目光,泪眼朦胧,“……你究竟是何人?,我夫君在何……啊!”

    腰身被一双冰冷的大掌按住,往身前压,涂着口脂的红唇被人?含住厮.磨,几乎是强硬又不可拒绝地将其吞噬一般。云烟泪水顺着眼角落下?,却被他用长指抚去?,配合着唇齿的节奏,指尖按压着她的侧脸。

    男人?口中的冷香似乎渡进了她的唇舌之间,云烟抗拒地想要推开,却被更重地碾磨,唇齿交缠之间,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,丝丝缕缕的血味染了满腔,云烟被这窒息的吻弄得几乎站不直身子,只能依靠着眼前的身躯。

    唇瓣稍稍离开分?毫,男人?的双眸直视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瞳,声音中都带着狠意。

    “不要再同我,提你那‘夫、君’。”

    男人?甫一松开云烟,她便止不住地往下?滑,泪水夺眶而出,大颗大颗滴落在地。

    恍惚中,她看?见地上躺着,可怜巴巴的盖头。

    那是她亲手缝制的盖头。

    她的婚仪,怎会变成今日这样,季长川呢……她的夫君,说好能够保护她的夫君呢……为?何会歹人?来此,还如此轻薄于她——

    更让她恼恨的是,她竟然完全抗拒不了方才那个吻,像是无师自通般承受着一切,好像在欢迎他的到来。

    不可以……

    她垂眸,用尽全力将地上的红盖头捡起?,攥在手心。

    男人?冷眼看?着她落泪,等她眼泪滴尽,方道:“哭够了么。”

    云烟不吭声,又感受到腕间的力,她被死?死?扣着带起?,拉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。

    男人?步子同她大上许多,更不用说她本就突遭变故浑身瘫软,几乎是踉跄着被带出,看?着外室众人?被黑色兵士用剑抵着脖颈,口中被塞上棉布,这才恍然为?何忽然便没了声响。

    泪水随着转身的动作再一次甩落,她奋力甩开男人?钳制住她的手,却无济于事。只好用尽全力,道:“你到底是何人?,快放了他们!”

    “放了他们?”男人?面?上看?不出神情,让云烟忍不住揣测,又觉得害怕,“你同我走,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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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便放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云烟咬住唇,这会儿屋外的日光照射进来,她方瞧见男人?唇上的淡红,明显那是口脂被晕开的痕迹,一时间羞愤欲死?,但又不能不管在场众人?。

    他们都是安分?守己的乡里乡亲,从?未见过这样大的架势,看?着几个孩童泪眼汪汪的样子,云烟只好瑟缩着点头。

    刘婶子喉咙呜呜叫唤,她儿子也躺在地上不甘地蠕动,却都被人?控制住,不得动弹。

    云烟知道,他们想要救她。

    泪水又一次盈满眼眶,男人?似是不愿见她落泪,再一次道:“再哭,我便将他们都杀了。”

    云烟傻了眼,身体动得比脑袋快,另一只手上攥着的盖头马上抬起?,将她即将落下?的眼泪擦了干净。

    再一股大力传来,云烟被硬生生拽着走出了屋们。

    院中的景象让她更惊,好容易擦净的泪水直接冲出,她惊恐失声:“…——六郎!”

    男人?原本步履不停,听她出声却不住一顿,猛地回身。云烟又一次撞到他身上,哀声不绝:“六郎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叫谁六郎?”

    男人?瞧着被黑骑卫压在地上,满身血迹的季长川。

    “他?”

    云烟只是落泪,听着男人?再一次出声道:“也对,朕忘了,长川在家?中,也行六。”

    “同朕一般,”男人?松开手,云烟摔落在地,红色的裙摆在雪地上铺开,“也不知这六郎,究竟是在叫谁。”

    季长川满口鲜血,目眦欲裂。

    “陛下?——一切都是臣之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然,”燕珝冷冷地看?着他,眸中没有一丝感情,“一切都是你的过错。不然,还能是朕皇后之过?”

    季长川挣扎着想要起?身,云烟瞧着他每每抬起?,便一次次被身着黑色兵甲的人?按下?,心痛难以抑制,她不住地向他哪里爬去?,一双手在雪地上摸索,想要抓住他的指尖。

    云烟无力起?身,甚至看?不清眼前的世界,泪水朦胧了双眼,又或者是季长川口中溢出的鲜血让她再度惊恐不敢直视,她一声声哭喊着,想要靠近他。

    指尖将将触及之时,她的手被人?拽起?,比雪还要冰冷的长指同她十指相扣,掌心相对,不分?彼此。

    她抬眸,看?着眼神中染上点点阴鸷的他。

    “为?什么啊,为?什么……你是谁啊,”她一次次重复,“为?何要伤害他……”

    哽咽声不绝,无人?回答她,她只能听到季长川那声低低的呼唤。

    “云娘……”他道:“对不起?。”

    对不起?什么?云烟无力思考,六郎的声音就消散在风中,像是从?未存在过。

    燕珝手中的长剑再一次挥起?,在云烟惊慌的呼声中,擦着季长川的侧脸侧耳,一缕墨发飘落在洁白的,却被染了血的雪地之上。

    季长川苦笑,看?着云烟,摇摇头,“云娘,别怕,去?吧。”

    云烟不明白为?什么,永远是那样厉害,永远会保护她的六郎会一瞬间便软了身子,让她跟着那人?走。

    但她瞧得分?明,六郎那双腿,软软地瘫在雪地之上,显然是被废了。

    “六郎,六郎的腿……”

    她只觉今日太过吓人?,无论是满眼的血色,还是那双有力地,能骑马的双腿就这样废在了雪地中,都让她无力招架。

    男人?冷眼瞧着他二人?,再度将她捞回了自己的怀中。

    云烟看?着六郎苦涩的脸,喉中梗塞,舌根发麻,浑身都好像被这冰天雪地冻僵了般,不知如何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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