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州城外，虽已几近春日，却仍天寒地冻，冷风呼号。

    我不得不在薛平所赠的披风中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“薛平将军，”我准备钻进马车之前，转脸轻轻唤了他一声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来，神色隽然。

    “我会每日习剑，若是有机会再见，我们仍可再比试一下。”我笑道。

    我并不知，何时才能有机会再见到他，相州与长安，终究离得远了些。

    “那你可要勤练着些了！”郭怀笑着说，“而且，你有所不知，我们少将军其实枪法更绝！”

    未待郭怀说完，我便听得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声。

    “薛平大人！”一个柔弱的盛装少女从城内奔来。

    那少女身穿绿锦袍，肩披鹅黄袄，满头珠翠叮当，面上也不知究竟扑了多少层铅粉。

    我嘴角微微抽动，目光如刀地将眼睛钉在了她血红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“大人，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。”少女双手捧着一个鲜艳而又难看的破布袋说道。

    “嘤嘤嘤嘤……”我撇着嘴，摇头晃脑地学着她那副扭捏的姿态。

    “这位姑娘，你是谁家的小姐？”郭怀好像极其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，忙笑嘻嘻地挡在了薛平和少女之间。

    “大人定是忘了，我是顾家女。”少女笑道。

    “哦，顾家！”郭怀沉吟着，“相州巨富，顾家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我们将军四年不在相州，几乎忘记相州之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我此次来，也是因为相州城的百姓，都感念大人为我们守城，我代表顾家向将军小表心意，还望笑纳。”

    那位小姐嫣然一笑，害羞地抬眼望向薛平。

    我攥紧了拳头，几乎把白眼翻到了天上去。相州城是我师傅守了好些天的行吗？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眼睛有点瞎？

    我的头顶飞奔过一万匹漠北草原上的泥马。

    “收敛，收敛着些！”敲骁拍打着我早已经气歪的脸安慰道。

    郭怀正愁不知怎么打发顾家小姐，转眼望见龇牙咧嘴的我，突然计上心来。

    “雀奴，你来！”郭怀冲我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“我？”

    “嗯嗯！”郭怀忙把我拉到了薛平身边。

    “这位顾小姐，”郭怀清了清嗓子，“你这个荷包，虽说绣得非常美丽，但是我们家少将军，其实已有了意中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昨夜，虽是乌云遮月，但我其实瞧见他俩在城墙上抱在了一起，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雀奴还将脑门贴在我们将军的铠甲之上，连连点头，神情亲昵。”

    我连忙闭眼匀气。

    薛平愣了一下，只好干笑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觉得不般配，”郭怀把我推到了顾家小姐面前。

    郭怀有如一个自卖自夸的瓜果贩子，将我额前的碎发向后捋了捋。

    “现在她的年纪还有点小，个子也没长足，但是只要长开了，那必是大杀四方的神颜。”

    “尤其她这双眼睛，确实是我见过的女子之中，最美的眼睛。”郭怀一脸认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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